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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 虹

 

  松本其實不常和人道歉,一來是因爲通常都覺得是別人做錯,二來是因爲他臉皮薄,會惱羞成怒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所以,在平常常去的書店,突然遇見在那裏打工的二宮,松本變得很不知所措。

   二宮沒有發現松本到來,撐著拐杖,怪里怪氣的打扮依然很讓人火大;手上抱著一堆重重的書籍,另一只手則艱難地擧高想要把書排列在以他身高夠不到的那層。

  松本下意識地用手中的書本掩蓋自己半邊臉只露出眼睛偷瞄不遠處的二宮,其實在他失言當衆咒駡二宮那天起已經過了兩個星期。二宮理所當然是沒有聯絡過自己,而松本也沒有發現網絡上有自己的A片播放著,所以某程度上覺得鬆了口氣,但是那份内疚卻慢慢隨著時間曠大。

  二宮在自己落下狠話的時候向來不服輸的高傲眼眸閃過的那絲傷害,深深烙印在松本的瞳孔裏。

  再加上這兩個星期,相葉每天都一言不發地用二宮留下的藥膏替自己擦葯,明顯生氣的沉默對待把松本的内疚感和罪惡感全都挑了出來,讓他内心每天都在想著二宮的事。

  突然二宮身後出現了一班正在嬉戲的高中生,完全就沒有顧及身邊的環境又推又撞,而且在安靜的書店裏吵嚷著惹來很多人的不滿視線。二宮依然在努力地想要把坏内的書本擺放后,卻被身後那班高中生踢了踢用來支撐身體的拐杖,瞬間失去平衡往旁邊掉去。

  以爲自己受傷的手要著地,行動本來就不便的二宮除了閉眼等待疼痛以外就別無他法。卻在要倒地的前一刻被用抓住沒有受傷的手臂拉著,定睛一看發現是那副熟悉的濃臉。

  「你們這班臭小鬼不會看路走嗎!?」松本拉起二宮支撐著他,深邃的臉生氣起來的氣勢很澎湃,讓高中生們都害怕地不敢説話,「看不到有個受傷的人在你們身邊啊!?」

  「對、對不起!」高中生們恐懼地對著松本道歉。松本立刻就指著身邊的二宮,對高中生們說,「不是向我,向他!你撞到的人是他!」

  高中生們聞言立刻向二宮又鞠躬有道歉,抱著書包就惶恐地離開書店。二宮這時冷靜地甩開了松本抓著自己的手,不想接受任何幫助似的彎身半跪半趴把地上的書收治起來。松本見狀也蹲了下來,幫忙收拾。

  「……那個,」松本把書抱在自己懷内,吞吞吐吐地說,「……我來幫你吧。」

  「不用了。這是我的工作。」二宮向松本伸手要書,撐著拐杖把自己撐起來站立著,「先生你是需要幫忙嗎?如果不是,麻煩把書還給我。

  松本看到二宮那冷淡的態度,心裏也不是很好受。可是就是怎樣也拉不下臉來道歉,所以只好說,「我…要找體育系的書。」

  「在三樓的第四欄,從下數上去的第五排。」二宮回答著,終于不耐煩地伸手要把松本懷内的書抽走,「樓梯在那邊,我只負責這一層,會叫員工幫你的。」

  被逼到沒有去路松本只好一手臂開二宮伸出來要書的手,另一手把人壓在自己懷内,不顧懷内的人的掙扎很煩躁態度完全不好結巴地說,「好了啦知道了!上次的事、抱、抱歉!可以了吧!?」

  「……放開我!誰稀罕你道歉!」二宮單手想要推開松本,然而卻因爲不夠松本力量大推不開。松本更是緊抱著二宮,其實是單純不想看著二宮的臉道歉因爲會害羞,「你就接受我道歉好不好!?煩死人了都跟你道歉了還在吵!!」

  「……你們在干什麽?」突然在滑稽曖昧抱打著的兩人身邊出現了一把男人的聲音,兩人一同往哪個聲源看過去,二宮慘白了臉在松本懷内細細說,「店、店長……」

  「我看二宮先生你,人際關係似乎挺亂的。」店長說著還托了托眼鏡,嚴肅地對著纏在一起的兩人說,「既然那麽亂,還有用上班時間來處理的話,你乾脆不要上班處理好吧。」

  「等、等等!店長!不是你想那樣的、」

  「知道我意思的話就麻煩二宮先生你收拾好離開吧。」店長完全沒有要聼二宮解釋的意思,把話説完后就轉身去幫忙其他客人。松本見狀打算走上前和他理論課是二宮卻已經脫掉了圍裙,拐著離開了那一列書櫃往書店大門走去。

  「喂!你等等哦!!」松本緊急地跟在離開了書店的二宮身後,伸手拉著他急忙說,「我去跟你店長解釋,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

  「……隨便你。」二宮黑色粗框眼鏡下的眼眸完全看不出一絲情緒,只是淡然地抽開被松本抓著的手,然後故我地撐著拐杖走。

  「這是你的事情你可以不要那麽無所謂嗎!?」

  被松本這樣一吼二宮倒也上火了,原本淡然的態度瞬間變得極之不耐煩,「我自從遇上你就一直都倒大倒楣!我現在只是想離開你最好離得遠遠的以後都不用再見到你!!」

  「你以爲我想被你遇上嗎?是誰自己衝出去橄欖球場被我撞然後還威脅我要我負責任的!?我被你遇上后你以爲我運氣又很好了?!」

  「早就說了誰讓你那麽多人不撞就是要撞我!?如果你一開始乖乖替我付醫藥費我會需要用那種手段嗎!?」

  兩人在大街大行的爭吵理所當然惹起好多不必要的視線,松本意識到那些好奇的目光只好把聲音壓低,不耐煩可是也同樣很累地嘆氣說,「我說,我們可以不要這樣再吵下去好不好,好累。」

  「……又不是我開始的……是你。」二宮托了托眼鏡,依然很不怕死地反駁著,不過語調也變回細細綿綿有氣無力。

  「你、算了。」松本本來又想要罵二宮,不過實在一直生氣也不是辦法。深呼吸了口氣后松本搔了搔頭,做出妥協,「…我們不要再這樣你爭我打了,和平地過了這幾個月,等你好起來以後就互不相欠,從此不相往來好不好?」

  「…本來就是你先找渣的……」二宮喃喃地抱怨著,看到松本眯眼看著自己的時候終于也接受了他的妥協,托了托眼鏡又開始變得很陰沉地說,「……知道了啦,煩死人了……現在又要去找另一份工作……」

  「我就說我幫你去和那店長解釋了。」看著二宮埋在眼睛下的臉,松本有種想要把那厚重的眼鏡扯下來扔掉的衝動。

  「……算了,那個店長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又吝嗇又刻薄,他昨晚就要我加班把新書開封放好,也不給加班費用!已經這樣好幾次了……」二宮看似自言自語其實在和松本抱怨著,細細喃喃的語氣依然很讓松本不滿不過習慣就好。

  「你到底在打多少份工哦?」

  「……五份,不計剛才被解雇的話。」撐著拐杖導致胳膊很疼痛酸軟,二宮稍稍停了下來休息。

  「五份!?」松本驚訝地對著停了下來的二宮比起一個五的手勢,「大學生還打五份工?!」

  「……本來是三份的,不過現在多了一份房租要付……而且我現在斷手斷腳有兩份需要勞動的都干不了……收入少了好多……」拿下眼鏡,二宮有點笨拙地用衣擺擦著它,「還好老闆人都很好,沒有解雇我說我好了后回去都可以……」

  「你該不會學費都自己付吧?」帶著更多的驚訝,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完全不像能夠支撐那麽多的細小身體。

  「……學費有獎學金幫忙一點……你問這麽多干嘛……」沒好氣地把眼鏡戴回去臉上,然而一戴上就不習慣地眨眼,「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有有錢父母給你最好的東西的。」

  松本沒有因爲二宮帶刺的話而生氣,反而沉默著看著二宮戴上眼鏡后的舉動,「……你其實不需要戴眼鏡吧?」

  看著二宮擡眼看了看自己,沒有太多表情上的變動依然很淡漠。松本指了指二宮的眼鏡,說,「之前是頭髮,現在是眼鏡,你這樣掩蓋著世界你也看不清楚了。」

  「……我之前在沒被你剪頭髮前也有戴眼鏡的……」二宮溫吞地回應,再次撐起身体一拐一拐地移動,「而且世界看得清楚也沒有意思,只會讓人更生氣。」

  「真是有夠負面的發言。」松本說著把手放在腦袋后跟在二宮身後,嘴巴說著壞話可是嘴角卻勾了起來。

  「……說過我不應該存在的人沒有資格這樣說。」細細無力的抱怨再次響起。

  「喂!已經跟你道歉了你還罵!?」

  「你那樣叫道歉那盜匪就是警察了!」

  「你這小子!狗口長不出象牙!」

  「不要捏我的臉!濃臉怪放開我!!」

  「誰是濃臉怪了你這第三次原變態愛好者!!」

   在橙黃色的夕陽照射下,分別在地球和火星出生的兩人正在很沒形象地爭吵得如火如荼,只是兩人都沒有發現身後被拉長的影子,在熙和柔和的陽光下慢慢融合,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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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ちゃん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