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えばの話

第十一章 Eleventh Night- Something about You

「哥哥，你怎麽坐得怪怪的？」

今天是星期六，裕介接到哥哥的電話後就來到東京一間普通的家庭餐廳裡坐著，吃著哥哥買給自己的巴菲，很不解地看著自己哥哥側著屁股好像無力地依在窗邊，舔了舔嘴唇問著。

「啊、不、」一聼到裕介的話臉頰就立刻紅透了，搖著頭盡力地坐好，「沒事、哥哥、昨天工作的時候扭到了腰……」

昨晚經歷了自己的第一次，無論對象是男人還是女人，對相葉而言，都是第一次的第一次。只要想起和櫻井兩人如何纏綿，而自己是在櫻井的誘導下一次又一次地高潮……

猛烈地搖著頭想要把那些從腦袋裡晃走，相葉抓著飲管低頭喝著可樂沉默地不再説話。裕介歪了歪頭看著自己哥哥一連串又紅又綠的臉色表情，撇了撇嘴後把湯匙放下，「最近啊，叔叔和阿姨他們在吵架的時候提及過哥哥你。」

相葉本來在喝著東西的身體愣了愣，看著裕介只見他繼續說，「好奇怪的對話，說什麽哥哥會走還不是因爲叔叔之類的……然後說了一堆奇怪的話後說要離婚。」

相葉垂下眼眸後對著弟弟牽起一個笑容，「是嗎……那、沒有罵裕介吧？」

「……有。有一晚看到叔叔在哥哥的衣櫃裡找什麽的時候……就被罵了……」裕介悶悶地說著，稚嫩的臉很不明所以，「我本來打算問叔叔在找什麽罷了。」

聼到這裡相葉沉默了，咬了咬嘴巴後在自己袋子裡拿出櫻井今天早上留下的金額，然後找過弟弟的書包把錢好好安置後說，「再忍耐一下，哥哥再努力一點的話、我們很快就可以搬出去了！」

裕介看著哥哥的舉動，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問了出來，「哥哥……你該不會在做什麽違法的事情吧？」

聞言相葉拉拉鏈的手愣了愣，深呼吸一口氣後盡量笑著和自己弟弟說，「沒有，哥哥只是在打工罷了。」

「那哥哥現在住哪裡？」

「呃、……唔……朋友家……高中的一個朋友的家。」相葉有點緊張心虛地用飲管攪動著被子裡的冰塊，也不太敢和裕介對視。

「是嗎……我明白了。」裕介也笑了笑，拿過放滿了現金的包包，「哥哥你放心吧，我會好好把這些錢收好的，等哥哥回來接我走。」

看著弟弟懂事的樣子，相葉真的很感謝自己在天之靈的父母教導有方，「嗯！哥哥會努力的，你放心吧。」

相葉一臉懊惱地坐在櫻井辦公室的桌子旁邊，算著到底應該要多少錢才可以搬出來住，再加上現在相葉才十七歲，就算他想搬別人也未必會同意讓他簽租約。

「這個，簽吧。」突然從天而降的一張紙，上面寫著的是訂婚婚約同意書。相葉看著櫻井眨了眨眼，而櫻井也是很輕描淡寫，「找一天找你的監護人簽了就可以。」

「什、不行！！」相葉立刻就否定著，臉色慌張，「不可以讓他們知道、更何況、他們才不會簽！」

「我會有辦法讓他們簽的，你放心。你簽這裡就好了。」不打算理會相葉的話，櫻井放下了契約後就又要離開。相葉這時站了起來拉著櫻井，皺著眉頭和怒火地罵，「你又打算用錢來擺平事情了嗎？！」

櫻井側身看著氣沖沖的相葉，挑了挑眉淡然地說，「你的身體我也是用錢買回來的，那還有什麽用錢買不到？」

啪一聲，櫻井臉上就出現了五指紅印。第一次被人賞巴掌的他驚訝地瞪著眼睛，愕然看著打了自己後卻淚眼不忿，那咬得要滲血的下唇說著，「……你太差勁了。」

不等櫻井反應相葉就忍著眼淚和身體的疼痛往豪華的公寓門外走去，留下在客廳處理事務的山田管家和蓮嬸嬸兩人慌張地看著相葉用力甩門離開。

走到樓下相葉才發現已經夜晚，清澈的夜空星星在閃閃發亮，那份美卻刺痛了相葉的胸口。身體的疼痛，内心所承受的不甘和被踐踏了的自尊，都讓他無法承受，覺得自己好沒用。

「相葉少爺！」突然身後傳來了山田管家的聲音，相葉稍稍停下腳步看著老人健步地奔跑到自己的身邊，深深地對相葉鞠躬，「如果是我家少爺他說了冒犯的話，請你多多包涵！」

「不要這樣、山田管家、」有禮貌的他不習慣老人這樣對自己那麽卑微，立刻就伸手拉起管家彎著的背，「請不要這樣……」

老人卻依舊堅持不挺直身子，「櫻井少爺是個好孩子來的、只是太過直白、不會説話……但是是個好孩子來的！」

「我、我知道了！請你不要這樣……」相葉爲難地想要老人站起身体，殷切地說，「我明白了，明白了！」

聽到相葉的話後山田也稍稍嘆了口氣，挺直身體禮貌地在鞠了個躬，「我知道…這陣日子是爲難你了。少爺他因爲一些事情從小就沒有得到過身的老爺和奶奶正確的教導……而櫻井大老爺讓他很小年紀就在商場打滾，所以才會導致現在這種個性，他不是有心冒犯的，而是從來就沒有人教導過他。」

「過身……？櫻井先生的爸爸媽媽……？」

「是的。」山田年老的眼眸閃著絲絲滄桑，可是不失溫柔還帶著一點父愛，「我曾經是櫻井大老爺實家的管家，關於櫻井家長子的事情，也就是少爺的爸爸的事情，基於身份我不可以說。可是在櫻井大老爺，就是少爺的爺爺把少爺從外國接回來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少爺比現在更像一張烏黑的紙。」

「啊、烏黑的意思不是說少爺内心很壞、而是那個時候……他的價值觀、人與人之間的觀念，都被教育得很不對。倫理和責任，感情的處理方式所有所有，都很不對。」

山田管家的臉容變得很哀傷，帶著沉沉的痛，「我怎樣想也想不明白，是怎樣可以把當時一個才九歲的孩子教導成這樣呢。櫻井大老爺就是那個時候把少爺從過身的大少爺那裡接回來，拜托我好好再次管教那孩子，可是因爲失去了長子的關係，在害怕沒有繼承人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只能再次用最不妥當的方式來教導少爺，強逼他成長。」

「所以從小就只看過人與人之間陰暗的一面，對他來説最有效率而又最快能夠看到結果的辦事方式就是對的。我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慢慢讓少爺他的銳氣稍稍減下來。只是畢竟是長時間根深的觀念，有時候少爺他還是會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別人做了什麽傷害。」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容許他任意妄爲。」相葉看著管家很認真地說著，「沒有受過那方面的教育不代表他可以隨意就踐踏別人的心的！」

山田看著相葉氣鼓鼓的模樣，笑著點了點頭，「是的。所以，或許能夠教導他的人，是相葉少爺你。」

本來還很生氣卻被管家這樣一句嚇得愣了愣，指著自己的臉頰看著管家重復說，「哈？什麽？我、我？！」

山田管家看著相葉一臉呆愣，只是淡淡地笑得敦厚地鞠躬說，「嗯，是的。那，相葉少爺，請問您願意回家了嗎？」

聼到回家兩個字相葉眉頭就皺了起來，垂下頭嘟著嘴巴像無措的孩子一樣咕噥，「……才不要回去……不要現在回去。我剛才還打了他一巴掌……他絕對會殺了我……」

「如果會這樣的話老管家我會擋在相葉少爺前面的。而且少爺雖然是很霸道，可是不是不講理的人，他現在可能在生氣可是如果相葉少爺和他解釋爲什麽要打他的話，他是會聼的。」

看著相葉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山田管家也只好無奈地笑著，畢竟自己也不清楚第一次被人打了巴掌的少爺會有什麽反應，「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我會擋在相葉少爺面前的，請相信我。」

百般不情願地跟著老管家會去諾大的公寓，一進門就看到蓮嬸嬸神情擔憂地看著閣樓上屬於櫻井房間的大門。相葉真的覺得自己沒有必要道歉，畢竟他打櫻井的那一巴掌，絕對是對的。可是就算是這樣想還是不禁會覺得有點可怕，櫻井平常那份霸道和冷血無疑根深在相葉的印象裡無法一時抹掉。

膽戰心驚地把那緊閉的房間門打開，傳來的水聲證明了櫻井現在正在洗澡。相葉先把腦袋探進去，從浴室落地透明玻璃看過去，櫻井的身影就在玻璃另一邊霧水下晃動著。

看著一地的衣服，相葉現在只是鴕鳥心態地想要在現在這個時機把床上屬於自己的棉被拿走逃往客廳，可是櫻井卻在這個時候把浴室的門打開。

「進來。」一句，就又把門関掉。

相葉在嘴巴裡咕噥著不滿地說爲什麽我要聼你的之類的話可是身體卻無意識地走到浴室玻璃門前，打開後就看到櫻井站在大鏡子前擦著頭髮，一手拿著剃鬍子的電動剃鬍子器，左邊臉上明顯有個很紅的掌印。

「我、我不會道歉的！」就算是很害怕相葉就是不想認輸，站直身子看著櫻井，「是你、説話太過分了！」

「那一部分過分？我說的不是事實嗎？」櫻井終於把手上的東西都放在洗手架上的櫃檯處，側頭看著相葉，「你是我用錢買回來的，你的親戚被我用錢收買了簽字也是事實。既然是事實爲什麽要會過分了？」

「你、！」相葉聽到原來櫻井已經用錢的力量不經過自己同意任意妄爲，生氣得眼睛也瞬間染上不忿氣的眼淚，「你這個混蛋！！就算是事實、也會傷害別人的！！你以爲、我是樂意在你身下像個女人一樣被你抱、親戚們也不顧我的死活有錢就被收買了、我會好受嗎！？」

「可惡、太過分了、嗚、」怒吼後那份不甘更是龐大，相葉的眼淚就斷線的珍珠一樣不斷掉落，不想在櫻井這個混蛋面前哭所以用手掩蓋住臉孔轉身想要離開浴室。卻在手碰到浴室門的手柄時被人拉回去結實的懷抱裡。

「放開我！！」

「幫我擦葯。」

完全和剛才討論的事情沾不上邊的命令讓相葉愕然，低頭看到櫻井從身後往他遞上一支藥膏，更是生氣地轉頭吼著，「你是在耍我嗎！？我可是認真的！！！」

「幫我擦葯。我搆不到背部。」彷彿聼不到相葉的話，櫻井徑自轉過身把背部對上相葉，整個背部幾乎沒有一寸肌膚是光滑的，滿滿是深深的抓痕和肩頭上也有好幾個牙印。相葉看到臉就又紅又紫，不知道應該害羞還是應該繼續生氣才好。

「……混蛋！真是個混蛋……！」咒駡著相葉還是心軟了拿起藥膏擠了點在手上，畢竟那個背部上的傷口都是自己弄出來的。可是相葉卻一點也不溫柔很用力的把藥膏凃在那些還紅得挺嚴重的血痕上。

「嗯、」櫻井在相葉用力賭氣地塗抹著時悶悶地低聲哼了聲，卻也不像平時一樣會立刻就罵人。安靜地任由相葉粗暴地塗抹自己受傷的背部，而相葉也發現了櫻井的異常沉默，那或許，是櫻井彆扭的道歉方式。

「……如果是真的覺得抱歉，就說句對不起就好了。」相葉放輕了手上塗抹的動作，淡淡地說著，「讓人生氣，難受了，說對不起是應該的。」

「一句對不起可以做什麽？」櫻井轉身看著相葉，抓著他的手眼神深邃，「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把別人受傷的心和淚補償回來的話，那我這輩子就沒有敵人了。」

相葉看著櫻井的眼眸，就算面無表情也好，冷淡也罷，在那雙總是霸王一樣的銳利眼眸下，相葉此刻彷彿可以看到深潭裡某一個角落藏著的無奈和自我保護。相葉不自覺地伸手，然後用力地把櫻井抱入自己懷内。

「你、」

「你其實很想哭吧？想哭、就哭出來！」相葉緊緊抱著櫻井，有點激動地說著。

「……白痴，才不會哭。」櫻井稍稍拉開了自己和相葉的距離，然後變成把人抱入懷内下意識帶著眷戀地蹭了蹭，「……你又哭什麽了，真是笨蛋。」

「說別人笨蛋的人才是笨蛋！」相葉眼眶紅著嘟著嘴巴看著櫻井，天生就是愛哭鼻子的人自己也控制不了那些不爭氣的淚水，「既然不要哭就算了！放開我！」

「不要，讓我再抱一會兒。」櫻井就是不放開那雙抱著人兒的手臂，「好久……沒有這樣抱過人了，就讓我待一會。」

聼到櫻井的話後相葉就算想掙扎也不忍心，安靜地讓櫻井抱著。可是腦袋裡想起了山田管家說的關於櫻井父母的話，好奇地問，「翔くん的爸爸媽媽……是不是和我的爸爸媽媽一樣很早就離開了？」

「……山田那傢伙說了什麽嗎？」

「啊、不是、呃……」

聼著相葉慌張的語氣，櫻井其實也不是生氣，深深吸了口氣後，淡然地說，「我的家庭，如果能夠說是家庭的話，我從來也不曾眷戀過。」

「他們死掉了，我反而有鬆了口氣的感覺。」櫻井說著，雖然說得很平靜卻讓人無法不心疼，「我父親，在我九歲那年，被我母親毒殺後然後我母親也自殺了。」

感覺到懷内人兒的身體綳緊了，櫻井自己也沒有發現地用嘴唇蹭磨著那腦袋，帶著安撫作用，「我父親是個花心的男人，女人他不在乎，在乎的是錢和權力。我母親她曾經是個美麗而純潔的女人，被我父親折磨得後來跟不同的男人上床，現在回想起來，可能就是要報復我父親。」

「他們兩個人都沉醉在自己的痛苦裡，忘記了我的存在。我每天看著自己父親帶著不同女人回來，然後母親在房子每個角落和不同的男人上床。他們對我的存在從來就不顧忌，甚至說得上是無視吧。」

「我父親除了教導我必要的行商手段，如何讓人一敗塗地自己從中取得利益，如何讓人對你哀求懇求加利息來破壞別人的公司以外，基本上都沒有任何接觸。我母親她，本來也會教導我人生道理，可是後來就變成只在乎男人愛不愛她，要不要她的可悲女人。」

「然後，在我面前，還很清楚記得，我母親在我們吃飯的時候毒殺了我父親。然後在自己脖子上用刀子用力的一劃。」

「血花四濺，她那個時候才看到我，才發現我一直在飯桌旁邊吃飯，她說，『啊……原來你在這裡啊……』然後就斷氣死掉了。」

「喂……你怎麽又哭了……」櫻井把相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臉擡起，輕輕地用手指抹掉那些源源不絕的淚水，「叫我哭的人自己哭成這個樣子，是想怎樣。」

「我、好想打你的父母、可惡……怎麽會有、這樣的父母……」一嗝一嗝地說著相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柔軟的觸感就在這個時候印上相葉的唇瓣，讓他更爲愕然。

不等相葉回應，櫻井就已經把人攔腰抱起熱烈地吻著那嫩軟的唇瓣。

「嗯、等、嗯……怎麽……」

「與其讓你浪費眼淚在這種地方，不如在床上讓你哭還好。」

「耶？！不、不要！嗯、」

浴室的門悄悄關上，在水汽迷霧的玻璃門另一方大床上，今夜又會是怎樣惹人遐想的交纏？